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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ff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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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浅谈文化》,忆我少年乡村.
十月 26, 2016, 01:36:03 上午
      题记
      我很幸运地成为最早拥有《浅谈文化》这本书的人之一。我一共买了三本,家中床头,办公室书柜各放一本,方便随时阅读。余下一本送了有缘之人。
《浅谈文化》的内容博古通今,语言浅白。这是区老师呕心沥血之作,薄薄的一本书,穿越几千年的时空。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抽丝剥茧将古文化的精华提炼出来并精辟地指出其精要。单是这点已非现在的学者、专家和所谓的“国学大师”所能做到。
书中有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一,什么是文化,二,古文化的精髓是什么,三,古文化精髓所指的是哪个阶段(朝代)。这当中关键的是第二点即“以顺应天道为根基,以品德至上为灵魂”。在我有限的见识里没有第二个人或是著作作出过哪怕是相近的表述了。
      期望更多人能读到这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书中描写作者青少年时代成长的故事,对我很具有吸引力,很有亲切感,都是岭南地区的风貌和往事啊.尽管我的青少年时代与老师的时代相差了二十几年.但字里行间所描述出来的传统文化遗风是如此的相似.

     我的少年乡村

    近日家里决定拆卸祖屋,我万分不舍,但不得不面对四周已是高楼林立,被困中央如"钉子户"的现状和基地条件改变的现实.我手摸着石门框、青砖墙,这些数十年来熟悉无比的景物,往事点滴不断涌上心头,尽管都是一些并不连贯的景物或人物,但我仍愿意借此努力拼凑出70年代末80年代初广州地区的乡村生活面貌。
      我出生和长大的村庄不过是广州地区平凡而典型的一处,青砖、梁瓦搭建的房屋,“邻”和“里”形成的街巷,沉实的麻石路,形如华盖的大榕树,错落分布的池塘。村庄的外围如唐诗有写,‘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数百年来大抵如是。现在想起来却有着无比的美好,这种美好是人和物,人和自然相容相知的美好,我愿逐一道来:
      燕子-
     记得她们都是到普通人家筑巢的 ,它们喜欢飞入厅堂,相信是来“选址”吧,绕几个圈然后飞走,并不怕人,它们会选择在厅中的大梁或屋檐下筑巢,可能是嫌鸟粪处理起来麻烦吧,我曾经在大人的安排下用竹竿将它们衔来用作窝的泥捅走,其实在我的心里是很希望它们留下来的,真是个遗憾;我上学的时候也会遇到它们,少年时代的乡村一片片瓦顶青墙的房子延绵几里路,然而又不是满满的布局,间中穿插着田地池塘和树林。燕子们喜欢贴着地面低飞,在行走的农人、学童、单车,之间穿来插去,按大人的说法,燕子低飞,是下大雨的前奏。那时候,村中的顽童会用弹叉打麻雀的,但从来没有人打燕子,这仿佛是条不成文的“规定”,当它们三三两两地停留在电线上喃呢,或舒身引颈的景象,是我记忆中最为灵动的五线谱。这是那个年代乡村生活中平凡的角色,也是我这篇记忆中不可缺少的成员。然而我已将近三十年没有在广州地区见过燕子了。
      大雁-
“雁南飞”是那个年代每年的冬季必见的候鸟迁徙现象,想必他们是要到海南岛过冬吧。它们总是飞得很高,看见它们的时候总是天朗气清的日子,当然它们是不会停下来,落到地面的。每当天空中飞过都是整齐的阵势,或一字,或人字,好像还有双行。飞得总是高高的,我们,无论大、小人等见着都会驻足行注目礼远送它们飞过直至消失在天边。。。这个记忆的片段已停留在几十年前的时光中不再重现了。
月光,那个年代没有高层建筑,在村口往东望去见远处青山,早起可见太阳从山顶上升起,傍晚时分往另一边望去便见夕阳西下。那时候村中的人们多数在地堂中赏月吧,天空中一轮明月,稍稍抬头便见着了,于众孩童而言,是一个发着光的“大脸盆”,每年定期出现,跟大家打个招呼。。。。。。今年的中秋,我久久站立在祖屋的地堂中,然而除了周边高楼的剪影我无法见着它了。
      学童和学堂-
      我的小学校便是村中的祠堂,也因此保存的比较好,现在想来那是建筑质量最好的学校了,一众小家伙便在祖先的荫护下上学,文革后的小学教育,基本是“原生态”,考试的观念不强,小学毕业要升中考,考得不好便不可升读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讲这是考完试才知道的,对于出路--务农,对于农家子弟来讲是正常不过的一件事;除了在校的个别教员,通常地学生的午饭都会回家吃的,但又会早早地出门上学,有意思的是,这一程并不是直接回校,而是三三两两地跟要好的同学约在一起,上学去。也因此很多人会有机会走遍村庄的大街小巷。记得有一段铺着麻石的大街,那时候的人们就着巷口的小溪边上忙活,或坐在门前的竹椅上聊家常,或洗衣物,所用的水便是溪中的水。每每路过,打招呼声此起彼落,如今想起,仿佛是某篇乡村小说中的一幕。放学了,是另外一番景象,若非农忙要回家帮手,大部分的人依然会三三两两结伴放学再次“串道”而回,直至逐个分手。我离校路途最远,将近到家时屋顶已见炊烟了。
      被“贬”的教师和民国的先生-
      那个年代乡村的教员来源多元化,其中有因违反计划生育而被“贬”到村里的省城老师,教英文。记忆当中教的不好,有情绪化的原因吧,我们学的也不好。在升上中学的那一年,几位家长便合计请了一位老先生帮我们补习英文,先生并不太“老”,六十岁上下,曾在国民政府的军队里任文职,会英文,帮我们进行初阶补习自然容易。短期的补习不可能令英文水平有明显的增进,但先生教得认真也是事实。在成年之后我了解到,那个年代,人们心底里对文化的认知,以知识计,现代人多,论学问,民国先生的高。其实“知识”和“学问”是两个不同层次的概念,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外表斯文,举止儒雅、淡定从容。这些先生们在历次的政治运动中无一不受到冲击,折磨,按理早就颓废不堪,然而一旦执掌教鞭而呈现的精神面貌是无法令人与其过往所承受的种种联系在一起的;我的祖辈也属于这样的人,八十年代初,儒家文化在广东的一些乡村尚有余温,记得当年外祖父为了解我的向我学业,引用一些类似警世恒言一类的句子,却被告知这类旧社会的知识在新时代的学校不会教授的时候,老人家露出的失望和遗憾,尽管只是瞬间,但已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现在省城的地铁站、公交站张贴着宣传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个“观”颇为庞杂,内容有来自西方的,有来自传统文化的,其中的一两句就是外公当年对我的询问。每当我感情复杂地跟友人谈及这番内容,无论如何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我所询问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过这些内容,就不要说进一步谈论了。。。。。。
     如今,我少年时代的乡村已成为半个城中村,尽管我多番努力,我的祖屋仍难以独善其身。在我的幼年,也是在这青砖屋的大厅里,我的祖父以毛笔蘸清水在地面的方砖上描画的方式,教我及弟弟写、认字。这是我记忆中个人所受的最早的启蒙教育。如今祖辈们已作古多年,而那位帮我补习英文的先生在世的话也九十有几了,同学诸君中应有类似的光阴记忆吧.
      传统文化承传数千载,摧毁她不过百年,政府与民众之间的信任(就如那个“观”),摧毁它,十年足矣,从新建立,不知要多少个十年;燕子不再与乡邻为伴,大雁不愿路经此地,再没有人在心底里颂念传统的典籍,斯文和儒雅只能在影像和文字中回味。每读《浅谈文化》一书,陪伴我成长的乡村面貌便呈现眼前。我深知文中核心“以顺应天道为根基,以品德至上为灵魂”这句话的分量,尽管生性愚钝也渐悟《天地人和》章节中“相生相安”之道(而不是‘相生相克’)。我在心底里寄望—愿人人拥有此书,当至人人心中有此书,我相信也是大家的少年时代的乡村或许会重返人间。
« 最后编辑时间: 十月 30, 2016, 11:27:31 上午 作者 clifford »